[08]

愛麗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盧平當時的表情。

他看上去有些震驚，但更多的是顯得不知所措。就在愛麗絲一口氣將她的心裏話全部吐出來之後，盧平呆呆地站在原地沈默了許久，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。

就連愛麗絲自己也不清楚那樣難以忍受的尷尬究竟維持了多久，最終，萊姆斯·盧平還是幽幽地開口了：“我們進來說吧，愛麗絲。”

愛麗絲此刻也只好依言照做，她和盧平相繼坐在了茶幾的椅子上，兩人的神情都有些窘迫和不安。盧平低著頭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交握著的手掌，用低沈而又緩慢的嗓音說道：“愛麗絲，我沒有聽錯你的話吧？”

愛麗絲搖搖頭，“我想沒有。”

“你是認真的嗎？”他擡起頭來看向了眼前的少女，一本正經地問道，“關於……‘求婚’的事？”

“是的。”愛麗絲點了點頭，堅定地說，“我是認真的，萊姆斯。我知道你或許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，或者是惡作劇什麽的。但事實並不是那樣，我的確是想要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，並且渴望得到你的答覆。”

盧平聽後輕嘆了一口氣，說話語氣有些無奈：“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也必須要認真地告訴你，我不能答應你，愛麗絲。”

“為、為什麽？”愛麗絲楞了楞，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受挫，“是……是因為我是一個‘啞炮’嗎？”

“不！”盧平急忙否認道，“當然不是因為這樣！你很好，愛麗絲，真的。不論你究竟是不是……你都是個十分優秀的女孩兒，我也很喜歡你，但是——”

“但是，你卻還是要拒絕我？”

“對，沒錯。”盧平點了點頭，“我一定要拒絕你，但問題並不出在你的身上。是我……是我配不上你，愛麗絲。”

“我不在乎家世之類的問題！”愛麗絲插話道，“我也不在乎你富不富有，我覺得只要我們是互相欣賞、心意相通的，金錢根本不是什麽問題。況且，我以後也可以更加努力的工作，聖芒戈的工資也不算低。最不濟……我也還有我的哥哥，他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，我相信即使我真的‘窮困潦倒了’，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。”

“不——愛麗絲，你不明白。”盧平在這時打斷道，“我們不能那樣做，也不可能那樣做。因為我是一個狼人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，愛麗絲？這意味著我根本就不可能擁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，不可能像一個正常人那樣上學、工作、結婚生子，雖然我也從來不奢望這些。我很喜歡你……愛麗絲，這是百分之百的實話，可我不能那麽自私。如果我真的和你結婚了，我不僅僅會拖累你——一個明明可以擁有大好前程的年輕姑娘，我還會拖累……拖累我們的孩子！狼人的血統是可以遺傳的，一旦我結婚、生子了，我就必須要承擔我的孩子也可能會是一個狼人的風險。正是因為我深知作為一個狼人的痛苦，我才更加不能讓一個無辜的生命來承受這一些！”

聽完了盧平的這一番解釋，愛麗絲感到自己好像忘記了呼吸，她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麽才好。不過，她又能夠說些什麽呢？盧平所說的所有話，都是事實。都是無力而又無法被改變的事實。

盧平很好心地留愛麗絲在他的公寓裏度過了這個周末，他還將自己唯一的一張床鋪讓給了愛麗絲，而他則十分自覺地選擇了睡沙發。

直到周一，愛麗絲也沒有回家去見阿特伍德太太，而是徑直來到了聖芒戈上班。

有些令她意外的是，今天愛麗絲並沒有見到阿比蓋爾——那個上班從來不會缺勤、遲到的自律女孩。

“菲絲，阿比蓋爾呢？”

一想到這裏，愛麗絲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安，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跑去問了菲絲這個問題。

“哦，你說艾比呀？”菲絲看了一眼愛麗絲，笑著回答道，“她今天有事請假了。”

“請假？”愛麗絲很是意外，“可是艾比幾乎從來不缺勤……我感覺她好像即便天塌下來，她也不會不來上班的。”

菲絲聳了聳肩，示意自己也很認同愛麗絲的話，“雖然我很同意你，愛麗絲。可是艾比確實是請假了。”

“她有告訴你她為什麽請假嗎？”

“她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原因。”菲絲說，“我只知道她好像是為了去見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，對方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在她放假的時候見她，所以她在無奈之下只好請假一次了。”

阿比蓋爾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而又英俊的男人，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難以描摹，阿比蓋爾覺得他雖然看似興奮難耐，可是淡褐色的雙眼中卻還是流露出了一種淡淡的悲哀與失望。

高級餐廳的包廂裏只有阿比蓋爾和他兩個人，安靜得簡直讓她覺得難以忍受。

“波特，我不是已經說過，不會加入鳳凰社的嗎？”阿比蓋爾盯著詹姆·波特說道，“那你今天為什麽還要特意過來找我？”

“那你為什麽還要特意抽出時間來見我呢，阿比蓋爾？”波特笑道，“如果你真的覺得和我會面一點意義都沒有的話。”

阿比蓋爾沈默了，因為她的確無法反駁詹姆·波特的話。

她雖然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，卻也確實打從心底裏地敬佩那些能夠為正義勇敢犧牲自我的“傻瓜”們。

而詹姆·波特，恰好就是這些“傻瓜”中的其中一個。

“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及過的事情嗎，阿比蓋爾？”

“你說的是……”阿比蓋爾若有所思地問道，“你認為鳳凰社內部有人向神秘人通風報信的那件事嗎？”

詹姆·波特點點頭，回答道：“沒錯，就是那件事。我記得，你當時給了我一個建議，可是我卻十分抗拒按照你的建議去做。”

“我想起來了。”阿比蓋爾淡淡地道，“我認為你們其實可以使用一些‘小手段’來揪出那個內奸，可是你認為這樣做事對自己的夥伴以及朋友的不信任。我記得你當時還很生氣呢，波特。”

波特聽到這裏，神情開始變得黯淡了起來。

他微微垂下了頭，用近乎是耳語的音量低聲說道：“是的……但我現在要向你道歉，阿比蓋爾。”

“道歉？”阿比蓋爾眨了眨眼，“為什麽？”

“我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。”波特說，“雖然我不認可用你的辦法去試驗我的朋友們，可是瘋眼漢在得知了那個方法後，卻選擇了堅持……而最後，那個掉進你精心設計的‘陷阱’裏的人，幾乎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。”

阿比蓋爾微微一怔，“是誰？”她下意識地問道。

“是彼得。”波特長嘆一口氣，說道。

阿比蓋爾沈默了。

彼得·佩迪魯，那個永遠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波特和布萊克身邊的家夥。阿比蓋爾在學生時代的時候就十分不待見當時的“掠奪者”四人組，除了因為他們喜歡動不動就在走廊上對那些他們認為看起來“行為不檢”的學生們施惡咒之外，更多的還是由於他們身上所散發的那張狂妄自大的氣息，令阿比蓋爾打從心底裏地感到不適。

但最讓阿比蓋爾感到不適的，還是彼得·佩迪魯這個喜歡滿口扯謊的家夥。

波特和布萊克縱使自大，卻也像是澄清見底的河水那樣，性格本質能夠讓人一目了然。

萊姆斯·盧平，雖然沈默寡言，明明是一個格蘭芬多，卻在許多時候像個精明的斯萊特林。不過阿比蓋爾並不討厭他，因為阿比蓋爾知道，他的沈默或許並不能被稱之為正義，但也絕非傷害他人的利器。

至於彼得·佩迪魯？阿比蓋爾並不否認他的身上也許的確存在一些格蘭芬多的特質，可是他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，還是他想方設法、卑微至極地阿諛奉承著的模樣。

既然今天的他可以選擇討好在學校裏風光無限的波特和布萊克，明天的他為什麽就不能拜倒在神秘人的淫威之下呢？

所以對於這個結果，阿比蓋爾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。

“你今天過來，就是想和我說佩迪魯的事情嗎？”等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後，阿比蓋爾才又一次問道，“我很驚訝你竟然會將這件事告訴我，波特。”

波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，“這畢竟是的主意，阿比蓋爾。而實際上，我今天過來找你，也不僅僅是為了告訴你這些。”

“是嗎？還有什麽事？”

“是這樣的——”說到這裏，波特的臉頰突然有些泛紅，“我當爸爸了，阿比蓋爾。莉莉生了一個男孩！”

阿比蓋爾聽後吃驚地張了張嘴。

“恭喜你！”反應過來後，她由衷地祝福道，“我很替你感到高興，真的。莉莉還好嗎？”

“噢，她很好，你可以放心。”波特笑著說，“孩子也很健康，我們打算給他取名為‘哈利’——哈利·詹姆·波特。不僅如此，我和莉莉已經決定，讓西裏斯當哈利的教父了！”

阿比蓋爾這一次則是意味深長地“噢”了一聲，接著她像是情不自禁似的，小聲地感慨道：“那我想哈利將會有一個十分魯莽的教父了。”

詹姆·波特幹笑了兩聲，看樣子是並不打算反駁阿比蓋爾的這句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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